任性 番外
這天 城市裡某座聳立的大樓第13樓颳起了一陣紅色風爆
起因來自於李赫宰擺在金希澈桌上的那疊設計圖裡
少了一個人的名字
金希澈的設計公司在業界頗負盛名
不拘泥任何產品 任何形式
對於公司旗下的設計師給予最大的發揮空間
甚至還會舉辦一年一度的設計大展
為的就是希望讓更多人看見他金希澈喜歡的作品
也因此成了設計界每年的一大焦點
李赫宰交上的設計圖 便是各設計師想要在今年展出的作品
只是裡面 沒有李晟敏
“李晟敏人是死了嗎?”
“他應該是還沒死透吧…”
“這傢伙是日子過太好是不是!!!!”
穿著紅色鉛筆褲的纖細美腿
就這樣直直衝進了李晟敏那個大晃晃的工作室
一甩開門
正想拿起最高等級的衝鋒槍準備掃射時
卻發現目標已趴倒在沙發上
為大家介紹 躺屍二號—與靈感失去聯絡的李晟敏
“李晟敏，死了沒?!”
“…”
“還有呼吸就給我應個聲，要不然我直接收了你空氣!!!”
“哥…”
乾枯得猶如枯竭已久的古井
大概可以稍微形容一下剛剛發出的怪聲
再配合一下躺屍以緩慢的速度將臉孔轉出的情境
金希澈當下真是覺得 還只差了個冷風吹過是吧!
“為什麼沒交作品?你知道這禮拜是最後期限了嗎?”
“我…我沒靈感…”
“你是沒靈感還是沒男人?!
曹圭賢不過就是去美國一個月而已，你們電話煲也沒斷過，
之前他去美國念書的時候你人也活得跟稀有動物一樣健康，
現在是什麼情形???”
“所以不是曹圭賢的關係啊…”
李晟敏臉繼續埋在沙發裡 表示無奈
金希澈手繼續叉在小蠻腰上 表示舉白旗無效
“你知道我的老師在我跟韓庚談戀愛的時候跟我說什麼嗎?”
“啥?”
“好好記住當下的感覺，
因為設計師的愛情就是創作，設計師的創作都是愛情。”
“敢情哥你現在愛情失溫?要不現在都沒有作品?”
“去你的!我現在是犧牲自己做你們愛情的溫床啊!”
“怎麼不說你現在有人體提款機了還要啥作品…”
“李晟敏，你是挺屍了皮還想被扒是吧!”
“是是是，你是偉大又帶有高尚情操的愛情溫床!”
“總之是不是因為曹圭賢的關係你自己最清楚，
我相信你知道這次設計展的重要性，
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要是你沒交出作品，我讓你覺得被扒皮都還算快活!”
我知道希澈哥只是希望我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拜上次曹總裁深情演說發表的福
不管是之前還是線上的作品 都開始受到注目
如果在今年的發表會證明自己的實力
對設計師生涯來說 相信都會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只是
真的不是曹圭賢的問題
我緩緩得起了身 走到了大大的落地窗前
看到了下面繁忙的車流 來來往往
忽然懷念起那個樸實的小鄉村
那個不起眼 但卻是我最強悍靠山的小鄉村
如果不是曹圭賢提醒我要打電話回家
我可能都忘了
一氣之下把手機號碼換掉的這件事情
完全沒有跟爸媽說
城市裡鬧得滿城風雨
鄉村裡也多少會有些閒言閒語
“喂?”
“媽，是我。”
“敏敏啊，我打給你都是關機，是在躲記者嗎?”
“嗯…算是…”
生氣這種事情太丟臉 不提也罷
“敏敏啊…你跟那個曹氏的少爺…”
“媽，直接叫他曹圭賢就好!”
“喔喔，那…那個曹圭賢…會不會是一時興起玩玩的?”
“媽，你兒子是能讓人這樣玩的個性嗎?”
“那倒是，你沒玩別人就不錯了。”
“是啊，你兒子我玩了人家六年。”
“怎麼聽起來兒子你挺壞的?”
“那可不是?媽你不是總說，我這個性誰治得了我，
現在好了，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他對你不好?”
李晟敏笑了 但卻也很想 哭
“他對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那報應在哪?”
“報應在他比我還任性，所以我栽了。”
掛了電話後
我還是沒能理解 為什麼忽然想哭
但是一回頭
看到你解開高貴的襯衫鈕扣 大汗淋淋的跑去垃圾場
把我丟掉的大包小包都背進門的時候
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那不是感動 是恐懼跟害怕
因為我連逃的退路 都斷了
已經說了愛
那就是愛下去了
之後的一個月後 現在的一個月前
你告訴我 要去美國一趟
“又不知道這次抓我回去要訓我什麼…”
“怎麼這樣講你爸媽!”
“還不都是為了你，這次我跟仁英搞這樣一齣，我爸差點要飛回來砍我幾刀!”
“那是我叫你結婚的?”
李晟敏挑眉撇了曹圭賢一眼
不好 是地雷
“當然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因為這樣多看我幾眼嘛…”
曹圭賢示好的直接抱住坐在床上的李晟敏的腰
頭還大咧咧的躺上了大腿蹭啊蹭
“我一直想問你…”
“你問什麼我都說。”
“為什麼…不要一直維持那樣的情況就好?”
“你是說一直當我的小三?”
曹圭賢驚訝得起了身
想要看清楚說話人的神情
“那樣…沒什麼不好啊…”
“不好，一點都不好。”
“哪裡不好?你爸媽不會生氣，我們也可以在一起，我相信仁英怎樣你也沒意見…”
“就因為你覺得這樣就好所以才不好!”
李晟敏錯愕 然後無言
這樣想 有什麼不對?
曹圭賢傾前抱住了那個說不出話的李晟敏
“你對你的設計，你想要做的東西都這麼執著，
為什麼唯獨對我就這麼…冷漠?”
“冷漠?你覺得我冷漠?
冷漠我會讓你進我家?
冷漠我會讓你上我床?”
李晟敏激動得想推開懷抱
但似乎一點成效都沒有
只好在曹圭賢的胸前鑽啊鑽的
“你冷漠得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愛我…”
李晟敏頓了
想想也是 他的確是這樣做打算的
“所以我選擇打破這個你故意維持的現狀，
因為，我們明明就可以更好。”
“更好?”
“對…因為我們，相愛。”
你知道 我們相愛
那你知不知道
人是一種貪心又不安定的生物
得到了就會一直想要
得到了就會想完全占有
得到了就會不想失去
然後 陷入名為害怕的無間地獄
所以我就說
問題不在曹圭賢身上
對 在我自己身上
當我搭了早半天的飛機趕回來的時候
已經是凌晨時分了
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門
還是一樣
像是一隻放大版的炸蝦被擺盤在床上
這樣講好像很糟
但其實糟的不是形容的方式
而是那個只要一個人睡就會習慣側躺
身體會像蝦子一樣的捲曲
腳會整個彎曲進身體裡
頭甚至是直接縮在自己肩膀上
然後被包覆在像是麵衣的棉被裡的 你
從出國念書以前我就發現了這件事情
但我那時覺得 只是睡姿罷了
後來忘記聽誰告訴我
睡覺時身體所佔的面積越小
就代表這個人心裡藏的東西越多
潛意識裡 在睡覺的時候 也想把這些藏得緊緊
親愛的 你藏了什麼在心裡?
我洗好澡後 輕輕得掀開了被子的一角
在另一角背對的你還是醒了
像是已經知道了一樣
挪出了空間然後轉過來面對我
只是眼睛還是閉得好好的
我躺了進去
伸手摟住你的腰 把你抱進懷裡
你忽然懶懶的張開了眼睛
看了我一眼
然後忽然揚起了一個無意識的笑容
直接嵌進了我懷裡平時你覺得最舒適的角度
打破現狀後的你在某些時候讓我挺不習慣的
與其說是驚訝 不如說是驚喜
除了平時對話還是一樣的尖酸刻薄
有時候你會忽然溫柔起來
就像剛剛那樣
以前的你應該會凶神惡煞的罵我幾句
然後踢個幾腳甘願之後才會入睡
如果說以前是隻死命咬住但不會咬流血的小獅子
那現在就是隻隨時小心翼翼像是在等待什麼的貓
現在這隻貓 說話了
“你不是明天的飛機?”
“我想你了…”
“這句你今天說16遍了，換一句好嗎?曹先生。”
“怎麼不繼續睡?”
“因為我不知道一個趕早一班飛機回來的仁兄，
不睡覺一直盯著我看是在看什麼，這讓我很驚恐。”
“難得還有你李晟敏會怕的?”
“你還真以為我天不怕地不怕?”
“也不是…至少我知道你怕希澈哥。”
“那不是怕，是尊敬!”
“那請問如果跟你尊敬的希澈哥買你的作品，會有員工優待嗎?”
你抬起了頭疑惑的看著我
“你要買什麼?我記得我只設計珠寶飾品…”
“我帶了你作品介紹給我媽看，
她很喜歡其中幾套，所以我想買給她當作今年生日禮物。”
“你去美國帶我作品幹嘛?”
“你以為我去美國真的只是挨罵?”
“要不然呢?”
“我還說了一個月的故事好嗎?”
“啥?你是改行當說書的嗎?那你也跑太遠了吧!”
“我只是說我大學搬出去後他們沒看到的生活給他們聽而已!”
“你都畢業多久了，還拿出來丟臉?”
“是挺丟臉的，
像是第一次搭公車就被以為是神經病，
第一次搭訕就被踩腳趾，
第一次為了打賭沒日沒夜的練了一個禮拜的舞，
第一次在寒流來襲的時候在空曠的草地上看星星過生日，
第一次當在校生代表竟然就當眾被甩，
第一次公開身分只是為了讓人罵說我是騙子，
第一次假裝喝醉酒只是為了爬上某人的床，
第一次被人打包好行李直接趕出門，
第一次結婚只是為了一個憤怒或是傷心的表情，
第一次外遇竟然就是在結婚當晚，
第一次被八卦雜誌跟拍只是因為一個遲到的早安吻，
第一次開記者會只是為了跟一個人告白，
你說，是不是要說很久?”
說完這些是挺久的
我還真的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跟爸媽說這些
這些全部全部 我跟你的故事
只是現在我應該要擷取重點
因為懷裡的那個人已經不知道哭到哪邊去了
“你…你爸媽聽這些…不會覺得…我...我有病嗎?”
你也太可愛了點
邊哭還邊說自己有病?
“沒有，他們覺得有病的，是我。”
“嗯…也對…會喜歡上我…還喜歡這麼久…的確是有病…”
“你可以不要邊哭邊說這麼不搭的話嗎?”
“呀!也不想想…是誰…是誰弄哭的…”
“好好好…我有病，我有罪，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晟敏，
竟然因為曹圭賢哭了兩次，我真是壞透了，對不對?”
“嗯…對…超壞的…”
哽咽的哭腔說著明明就很可愛的話
現在這局面我還真是始料未及
我只是想讓把恐懼藏起來的你
可以不要再害怕
就算你失去全世界 你也還有一個曹圭賢
在心裡寫上李晟敏三個字的曹圭賢
“所以你還沒回答我啊!”
“回答什麼?”
“希澈哥會不會算我員工價啊?”
“你最好是會在意那幾個錢!”
“呀!我好歹是員工眷屬耶!”
“所以搞了半天你只是想要”眷屬”那個稱號?”
“那當然，李晟敏設計師的眷屬，
完全為曹圭賢量身打造的一個稱號啊!”
“真這麼想要?”
“是啊!”
你忽然盯著我看好幾秒
然後環住我的脖子
還親了我一口
“抱我去工作室我可能還能幫幫你。”
“耶?”
一個月後的某天傍晚
李晟敏神奇得沒有上班
而是慵懶的待在家看電視轉播
今天是年度設計大展的第一天，
今年的重點除了幾位大師的經典作品之外，
還有新一代設計師的創意傑作，
其中包括了前陣子曹氏總裁大膽示愛的李晟敏設計師的作品，
還特地讓主辦人金希澈親自說明了作品想要表達的意念，
以下是作品的說明內容：
“李晟敏的作品是一對對戒，使用的材料是一顆完整的黑曜石，
利用特殊的方式進行惡意破壞後，將破壞後的寶石以及碎片，
沒有經過任何修飾，便直接分別鑲嵌在特別設計的純銀鑲座上，
所以這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對對戒。
此作品名稱為【任性】，想要表達的只是一句話：
人們總是在美夢破碎後覺得絕望。
至於了解作品後的大家是否能理解設計師的巧思，那就見仁見智了!”
由於作品表達意念太令人尋味，
是否暗示兩人高調的戀情已出現無法挽回的裂痕?
於是記者特地到曹氏大廈來採訪曹圭賢曹總裁：
“曹總裁，請問您去看了這次的年度設計大展了嗎?”
“是的，我今天中午抽空去了。”
“那你對李晟敏設計師的作品有什麼想法呢?”
電視機裡的曹圭賢露出了得意的一個微笑
“完美。”
電視機外的李晟敏噘著嘴表示不屑
難得金希澈的特別准假
讓前一個月整個忙翻的李晟敏今天可以好好休息
順便把展示會場的記者胃口調了個七八桶高
設計出來的作品實在是太難搞
幾乎沒有一個飾品師傅願意接下案子
直接把完美的寶石打成兩半
還直接做在架子上連修都不修
這種點子誰想得出來?
嗯 有病的李晟敏想出來了
好險之後還是有個似乎也病得不輕的飾品師傅
願意在展期前接下並完成
龍心大悅的金希澈也跟著一起有病的
自己跳出去當作品說明人員
無非就是為了要多製造點噱頭
感嘆自己人生真的算是挺幸運的同時
不知道是李晟敏的幸還是不幸也回家了
“看電視了?”
“對。”
“我怎麼覺得口氣充滿了鄙視?”
“回答得太爛了，當然要不屑一下!”
曹圭賢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
然後直接坐在李晟敏旁邊的沙發上
不客氣得又直接把人抱了滿懷
“李大設計師，我可以對你的作品發問嗎?”
“當然可以，我會儘量用連白癡都聽得懂的方式告訴你。”
“我在你的惡夢裡做了什麼?”
李晟敏睜大眼睛的看著曹圭賢
有點驚喜 有點讚許 有點意外
人們總是在美夢破碎後覺得絕望
那麼當惡夢破碎後便能迎來幸福
“關於這個，是商業機密，無法告知，抱歉。”
“連我都不能知道?”
“你這普通老百姓，怎能知道如此危險的事情?”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戒指的戒圍是量我的。”
“借根手指頭而已就了不起啊!哼!”
“那我可以繼續問問題嗎?”
“嗯…這是你最後一個發問。”
“設計展的作品，希澈哥會賣嗎?”
“呀!哪能用金錢做衡量，那些都是大家的心血好不好!”
“那怎麼辦?這樣你結婚沒有戒指耶?”
“曹圭賢!你可以再沒有誠意一點，
拿我設計的戒指跟我求婚，你真是弱爆了!!”
“那你說，李晟敏的【任性】除了曹圭賢之外，還有誰可以擁有?”
“你這是無賴!我叫希澈哥不要理你!”
“他捨不得他疼愛的設計師結婚沒婚戒啦!”
“誰要跟你結婚啊!【任性】是我的，我不賣你!”
“李晟敏!!!你婚只能跟我結，不管是哪個【任性】全部都是我的!!!”
“你臭美!又沒寫你名字!”
“那我就把你全身都蓋上曹圭賢的名字!!!”
“你想得…唔!”
還來?! 不是這樣的吧?
昨天一聽到我今天放假就整個狼變
折騰了一整晚
現在是又看到哪顆月圓啊!!!!
“喂…你還沒洗澡啦!”
“你不也還沒洗?”
“不一樣!我今天根本就沒出門!!!”
“洗澡不急，我蓋名字比較急!”
“哪裡急?!”
曹圭賢拉攏了李晟敏的腰
還不客氣的頂了一下
“這裡!”
“曹圭賢!你早晚精盡人亡!!!!”
“那在那之前，我先把你做到你做都不想做!
一個性無能，一個性冷感，絕配!”
“曹圭賢你有病啊!!!!!!!!!!!!”
曹圭賢 愛得任性妄為 任性得 一直給一直給
李晟敏 愛得任性無比 任性得 一直躲一直躲
你說 誰比較任性?
其實那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愛情裡沒有輸贏
但要有任性才寫得了愛情二字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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