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中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跟東海相處的人感覺都跟我一樣
例如正式認識的第一天 他就教我怎麼坐公車
然後帶我到夜市裡大玩特玩
最後還像是保鑣一樣的送我回家
我說的 是我離家出走後臨時住的那個家
對 那個前面有我偷聽東海說分手的公車站牌的家
又或者 是在認識的第一個禮拜後 他就帶我回他家
他自己租在這城市的小房子
他自己的小空間 所有思緒累積的地方
如果回不了家 就來找他
雖然屋子很小 床很小
只要不介意 我隨時都可以來 避難
再或者 是在認識的兩個禮拜後 我們開始形影不離
可能是他來我課堂上旁聽
可能是我去熱舞社跟他一起跳舞
最後一起搭公車去納墓打工
最後就像現在這樣
等他下班一起吃消夜一起回家
“我記得半個月前有人跟我說小海的服務態度不好，
結果現在是誰在這裡等小海下班?”
“希澈哥，我很難跟你解釋。”
“不用解釋，我又不是不認識小海，現在你知道他有多神奇了吧?”
“他跟每個人都這樣嗎?”
我無法否認 問這個問題時 心裡其實有點不爽
“大致上的感覺是差不多啦，只是你們兩個的速度是快了點…”
“還好吧。”
同樣我也無法否認 我回答這答案的時候 心裡很爽
還好 真的還好
“李赫宰，你完了。”
“什麼?”
“你知道你現在的眼神跟當初的孜齊一樣嗎?”
“是嗎?”
是嗎? 原來是這樣嗎?
“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會要小海跟他在一起嗎?”
“為什麼?”
“你覺得小海給你的感覺是什麼?”
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從認識到現在
“跟他寫的書一樣，自由。
不是單單說他過得無拘無束，隨心所欲，
還包括了他給人的感覺，
他就像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你心裡從沒想過的新世界。”
“對，他不喜歡被綁著，所以我叫他去談戀愛。”
“啊?”
“當一個拒絕被綁住的人，心甘情願的停留了下來，
會表現出怎樣的行為，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希澈哥 你這真是可怕的惡趣味
“嘖!我以為你很疼他。”
“兩個人在一起，誰還擁有自由?”
“啥?”
“他當初跟孜齊分手時說的話。”
“嗯，所以?”
“一開始他跟我說的時候，我覺得很有道理，
後來想想，不對阿，自由跟愛情明明就是兩回事，
為什麼最後都會混為一談?為什麼就不能兩個人一起自由?”
“希澈哥，你是李東海中毒了嗎?怎麼也跟著他想一些奇怪的邏輯?”
“你不覺得，這麼多人愛的李東海，不愛任何一個人，很可惜嗎?”
也不能說是不愛吧
保持適當的關係 保持同樣愉悅的心情
“李赫宰，你的眼神很像當初的孜齊。”
“希澈哥，這句話你剛剛說過了。”
“所以，你也希望東海愛上你吧。”
保持適當的關係 保持同樣愉悅的心情
保持刻意的距離
保持距離 嗎?
我 不 要
“當初孜齊跟我說，他覺得小海像魚，他希望變成他的海洋，
讓他自由自在的在海裡開心的生活著，
但因為事實證明，東海像隻飛魚一樣的飛出了大海，
因為那樣的海洋，對東海來說還是太小了，
那你呢?你覺得小海像什麼?而你又想變成東海的什麼?”
這確實是個很困難的問題
我說的不是東海像什麼 還有我要變成什麼
我說的是 要怎樣讓一個邏輯思考跟一般人不太一樣的李東海愛上李赫宰
是要把李東海變成一般人嗎?
還是要把李赫宰的腦袋也換個邊?
關於這個問題 我決定從那本《自由》裡找答案
當我第二次翻開這本書時
我發現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地方
每一個故事的最後 都會有一頁完全空白
是美觀? 是排版? 還是只是為了區分故事?
嗯 李東海果然有種奇怪的魔力
自己帶了太多謎團 連帶他周遭的人都要跟著胡思亂想起來
我又認真的開始看起了《自由》
但這次我做了一件事情
在看完每個故事之後 就會在那頁空白頁上 畫上自己想像的ENDING
我並不是很常畫畫
只是偶而無聊在課本上畫幾個小插圖
至於為什麼會想要這樣做
嗯 大概是李東海魔力使然
“赫宰，你怎麼會有這本書啊?”
“喔…這個是希澈哥給我的!”
“你畫的?”
“嗯…對阿，反正等你的時間很無聊，看完就順便在空白頁畫一下。”
東海就直接拿走了我手上的書
像是第一次看一樣 津津有味得翻著
臉上還帶著富有興趣的微笑
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唉呀!那不是你寫的嗎?有什麼好看的阿?”
“我在看你畫的心得啊!”
“我有說那是我的心得嗎?”
“比起刻意擠出來的心得，你畫的心得有趣多了!”
又來了
他又用他那大眼閃閃的迷人微笑看著我
我對他這個武器的抵抗力 差得很極致
“好啦~別不好意思了，看在我很喜歡你的心得的份上，
你可以問作者我書裡的問題，我會儘量回答你。”
“我有說我有問題要問你嗎?”
“你不問拉倒!”
“什麼都可以問?”
“對阿，有沒有對你很好，別人都沒有喔!”
“那…你寫這本書的目的是什麼?”
“寫這本書啊?嗯…”
東海摸了摸下巴 認真的開始思考答案
皺眉頭的樣子也很有卡通的感覺
“該不會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阿，我只是在想怎麼用文字表達…
嗯…大概是…我想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李東海吧!”
“啊?”
“嗯…對對對…就是這樣，我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李東海在想什麼!”
“你就這麼想紅?”
“不是想紅，我只是想告訴大家我在想什麼啊!”
“那你就不怕有人會討厭你?不怕有人會覺得你莫名其妙?”
“不會阿，那代表我跟別人不一樣!
而且說不定大家不會討厭我，反而都喜歡我也不一定啊!”
“哈!”
“呀!笑屁啊!”
“我笑…還好我先認識你了。”
“嗯?為什麼?早認識晚認識有差嗎?”
“有阿，差在早點喜歡上跟晚點喜歡上的時間點。”
他一臉驚訝 但又好像沒有很為難
比較像是 啊 結果真的是這樣 的表情
“李赫宰，你認真的嗎?”
“我看起來不認真嗎?李東海。”
他像是在思考什麼的看著我
然後終於做出決定的說
“你知道我思考邏輯比較怪吧?”
“你可以直接說你是個怪胎。”
“那你還是決定要很認真的跟我說你喜歡我?”
“很認真的喜歡一個怪胎，你是無法接受這一點嗎?
但喜歡的人是我啊，所以你可以不用想這麼多。”
“那你還需要我回復你嗎?”
“我還沒有怪到都告白了還要對方不回應好不好。”
“這樣啊…”
他忽然看向了窗外
但我知道 他的思考邏輯正在進入下一個階段
三分鐘後
下一階段開始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我回答完你就會給我答覆?”
“是我會視你的回答決定我要不要給你答覆。”
“喂!先生，你程序有點多。”
“沒辦法，你喜歡的是一個怪胎。”
“好吧，那請你快問。”
他拿走了我的筆 在餐巾紙上畫了兩個圈
然後一個塗滿藍色 一個塗滿紅色
“藍色是一個人，紅色是一個人，
如果這兩個人是相愛的，那你會怎麼用圖來表示他們?”
這一瞬間忽然有點像是在腦筋急轉彎
我大概猜得到他的用意是什麼
但令我苦惱的 我無從了解怪胎李東海的正確答案是什麼
“不要想我的答案是什麼，
都說我是怪胎了，別為難自己吧，正常的李赫宰。”
他邊說邊戳著我的額頭
嘟著嘴的樣子讓我有點分心
也是
猜得出他的答案才有鬼
相愛的兩個圓阿
兩個分開的圓
中間都切了一半
一個左邊紅右邊藍 一個右邊紅左邊藍
“我畫完了。”
“你覺得是這樣?”
“嗯。”
“這樣啊…”
這次他的手指戳著的是他自己的腦袋瓜
一下子瞄著那張紙 一下子看著我
“大師，請問我最近的愛情運勢如何?”
“嗯…不錯啦，勉強及格!”
“所以?”
“所以…所以下班回家啦!我好餓啊!吃消夜去!”
李東海的思考邏輯很難理解
但最起碼這段日子我還算抓了個底
一 他能夠立刻做的決定 代表他有一定的把握
二 他確定做出來的決定 他就一定會完成百分之百
三 他決定不出來而出現猶豫時 表示他需要考慮改變並說服自己
現在的他 猶豫了
代表他正在考慮
只是 考慮的時間 有點久
距離上次下班吃消夜到現在 我已經一個禮拜沒看見他了
這樣也不差 代表他真的很認真在考慮
所以我沒刻意約 沒刻意找
對於東海這樣的人來說 空間不但可以換取時間 還可以換取成功的機會
但 還是有必要出現做一下提醒
所以我來到了納墓
只是還沒進去 就遇到了幾個討厭鬼
“赫宰少爺…”
“真佩服你們，連希澈哥這裡都敢找來?”
“這是老爺的吩咐，還請少爺不要讓我們為難。”
帶頭的說完
小的就開始動手了
又是這樣 一手一個 直接架走
這樣的戲碼是要演幾遍?
就在要放棄掙扎的時候
我看到了東海
剛從到達對街站牌的公車下來 塞著耳機聽音樂
剛好背對著我的方向
邊走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笑了
陽光直接灑在了他側臉完美的五官線條上
尤其是那個笑 像是直接撞上了心口
我在飛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飛?
大概是類似這樣的一句話
在心口 用東海的聲音響起
極度誘惑
我甩開了制約
直接拉開腳步往東海那裡跑去
拉住了他的手 開始跑
“赫宰?”
對 叫我的名字 在你飛的時候
風就會從我身邊開始吹送 像現在一樣
跑 一直跑
拉著東海 跑到連我都不知道的地方
然後在搭上一班剛好抵達的公車
毫不考慮的坐了上去
坐定了 呼吸還在急促著
“赫宰?”
我看了一眼坐在旁邊 跑得滿頭大汗 臉頰紅通通的東海
莫名的 幸福
“有沒有…很有趣?”
“啊?有趣?”
“對阿，跟我一起逃，逃到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有沒有覺得很刺激，很有趣?”
“對…很刺激，很有趣，但李赫宰先生，請先麻煩你放開我的手讓我打個電話，好讓我跟希澈哥說今天無法去上班了，要不然等一下希澈哥會讓你覺得更刺激，可是一點都不有趣!!!”
我都沒注意到
從剛剛一直緊緊抓住的手 都被我抓紅了
但卻也 一直都被我抓著
放開手讓他打電話給希澈哥
過不了多久就發難了
“李赫宰!!!”
“又怎麼了?”
“賠我薪水啊!!!”
“最好是希澈哥會跟你計較那些錢。”
“冤有頭債有主，你把我帶走了就你要賠我!”
“那好啊，你欠我的東西現在也還我好了!”
“我欠你啥東西?”
“答覆啊!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的答覆啊!”
“你是說你喜歡我，又不是問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好啊!那我一步一步來，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我…”
“這答案你欠了我一個禮拜，所以我有權要求第二個問題的答案!”
“哪有人這種事情也在放高利貸?!!!”
“抗議無效，第二個問題，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我又還沒說我喜歡你，為什麼就要問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所以你不喜歡我?”
“我也沒說我不喜歡你啊!”
“那就是喜歡我啊!”
“李赫宰!”
“既然你都已經回答了第一個答案，那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為什麼喜歡你就要跟你在一起?”
“因為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啊!”
“那也是你想跟我在一起阿，又不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喔~所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喔?”
“我又沒有說這樣的話!!!!”
“那所以你想要跟我在一起嘛!好啊，那我們在一起好了!!!”
“呀!不是你問我的嗎?!!!”
“你剛剛不是回答了嗎?”
“李赫宰!!!!!”
“走了!我們到站了，來看一下我們在一起的地方是在哪裡。”
“李赫宰!!!!!”
趁其不備 一舉攻破
對於東海這樣的怪胎 一樣很有效
我們下車的地方 剛好是一個海邊
海浪拍打的聲音很美好
但絲毫沒有安撫到我旁邊明顯不安的李東海
“赫宰…”
“好吧..剛剛當我是開玩笑的，如果跟我在一起讓你這麼驚慌失措的話。”
“不是…我…我只是…”
“李東海，你可以很自信的把自己的想法出書，你可以大膽的去嚐試你沒學過的各種技能，你可以很勇敢的拉走我們家的保鑣，那為什麼…會害怕跟我在一起?”
我可以確信東海喜歡我的事實
但我總覺得 比起喜歡我 他還有更在乎的事情
“對，我是喜歡你，李赫宰，但…也許沒有喜歡到..要在一起阿…”
他邊說邊望向海的遠處
眼神讓我想起了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
“你喜歡我，是喜歡上我的自由，但你的愛情卻綁住了我...”
你快樂 是因為自由
你快樂 所以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
然後相愛綁住了自由
然後你不快樂 然後討厭相愛 然後開始傷害
為什麼這樣? 因為相愛 所以彼此互相傷害?
那為什麼 不要簡單的喜歡著就好?
從一開始到現在 你想說的 是這樣嗎?
拉過他的手 跟他一起看向同一個地方
“東海，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
“…嗯…”
“我也是，所以才會想要跟東海一直在一起。”
“可是…”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讓你不開心的話，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走掉，不用考慮傷害，不用考慮承諾，要記住…我們是因為開心所以才在一起。”
我們的目光從遠處換到彼此臉上
我給了他一個微笑
然後直接抱住了他
“所以…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有一天 你失去了快樂跟笑容
那你帶給我的新世界 全都會黯然失色
留言列表
【納墓】靈感中斷區 (3)